2014年5月11日 星期日

中國中產階級的新“鴉片”

中國中產階級的新“鴉片”


 
本周二是佛祖釋迦牟尼誕辰日。有誰知道這一點?很顯然,在這個重要的日子里,上海街頭那些信奉物質主義的芸芸眾生當中,知道這一點的肯定不是大多數。上海是個精神追求極弱的城市。就連香港都把這天定為了公共假日;上海卻基本沒有註意到這個日子。
但在距上海不到100公里的蘇州一家寺院,年輕的蘇一法師(化名)凌晨4:30就起床了,急切地開始慶祝這個相當於聖誕節的佛教節日。他和同寺100名僧人 在日出前的虔誠誦經剛剛進行了一半,就有一群身穿西服的男士和身穿辦公室套裝的女士急匆匆地占據了大殿後面他們所待的位置。
這些人幾乎完全不符合中國這一地區寺院信徒的典型形象,那些信徒有許多是老年人、女性,而且農村人的比例高於城市人。住在該地附近較為傳統的地區的老大媽,有時會租用一輛巴士來場寺院特色游,在一天之內逛五六座當地寺院。
但 周二涌入大殿的這群人可不是什麽前來旅游的“太太團”(即信奉佛教的大媽組成的團)。他們是中國一家大型保險公司的職員,正在參加一項慶祝釋迦摩尼誕辰的 公司短途旅行。蘇一法師聳了聳肩說:“他們的老闆是佛教徒。”他表示,近段時間,中國有越來越多的富人和名人開始信奉佛教。
胡 潤百富榜(Hurun Report,該榜單是一部記錄中國富豪的編年史)的數據顯示,目前中國內地有將近三分之一的頂級富豪自稱是佛教徒。中共喉舌《人民日報》 (People's Daily)下屬的《環球時報》(Global Times)上月指出,如今沒有什麽事情比自稱信奉佛教、特別是藏傳佛教更加時髦了。
在這篇題為《漢族青年遭遇世俗挫折後轉向藏傳佛教》 (Young Han Chinese turn to Tibetan Buddhism amid worldly frustration)的文章中,《環球時報》援引北京一名年輕白領的話稱:“現在每個人都在談論藏傳佛教。流行歌星在談,我的朋友們也在談。它很酷。 如果用嘻哈風格來吟唱藏語的禱文,就更酷了!”該報還援引學者的話稱,由於很多中國年輕人過著“非常有壓力和緊張的”生活,他們正在轉向宗教以尋求心靈的 平衡。
蘇一法師不是藏傳佛教徒。他的寺廟屬於佛教中的另一派,即凈土宗。但他同樣是一個很酷的人,並且正在嘗試開啟一股新潮流。他表示,自 己想改變和尚的典型形象——和尚常被看成是一群悶悶不樂、與世隔絕、在感情上受過某種創傷的人。蘇一法師代表了中國僧人的新形象。他說,“我是一個開心的 和尚”,然後又說,“我想展現一種更加活潑開朗、充滿活力的佛教”,使它能夠吸引到更多年輕的信徒。蘇一法師要了我的手機,來掃我的微信(WeChat) 應用中的二維碼——微信是中國最受歡迎的聊天應用。他最喜歡的電視節目是《生活大爆炸》(The Big Bang Theory)。他就是這種類型的宗教人士。
蘇一法師成為一名和尚基本上是出自偶然。少年時的他非常頑皮,於是父親給了他一個選擇:要麽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要麽去當和尚。他選擇了後者,並稱佛教幫助他“找到了自己的本心”(中國人民解放軍或許不會把這種追求視作核心使命)。
周 二那天,有300多名佛教徒來到這家寺廟,舉行用玫瑰花水浴佛的儀式,但其中的大多數人都不是蘇一法師這樣的20多歲的青年,而是年屆六旬或更加年長的老 者。這些人並不代表中國佛教的新形象——當中絕大多數人是老大媽,部分穿著當地漁村傳統的藍色短上衣、戴著絎縫的頭巾,只有一名穿著白色厚底高跟鞋和扎眼 的粉色超短連衣裙的年輕女子。
這或許說明不了什麽問題,因為那天是個工作日,任何老闆不是佛教徒的人想必都得待在辦公室里。此外,浴佛儀式 或許並不是中國年輕人想從宗教中得到的東西。雖然蘇一法師可以算得上是寺院生活之樂的絕佳廣告代言人,但即便是他也表示,自己不是很喜歡這些儀式的形式主 義。他的目標是展現更加現代的形象。
沒有什麽可靠的統計數據表明這種轉變目前進展如何。不過,在那支抬著剛剛沐浴過的佛像緩緩走過的隊伍的 背後,站著一群年輕的佛教徒,身穿中國新興中產階級的標志性“制服”:抓絨衣加運動褲,牛仔褲加跑鞋。他們是中國的富二代——而且和世界各地的繼承人一 樣,他們渴望的往往不止是金錢。毋庸置疑,中國需要某種東西來舒緩本國中產階級承受的壓力。佛教無疑比苯二氮平類藥物(Benzodiazepine,常 作鎮靜催眠藥使用——譯者註)要好。
譯者/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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